绘图陶祎之
2021年，“双减”是教育界的热词。
在全面减去作业总量和时长并规范校外培训的同时，很多家庭的教育经济压力和精神压力，随之起伏波动。
“双减”到底减掉了什么？家庭年度手账中的教育支出，会告诉你。
一
“双减”后，第一学期的期末考来了。
上个月，玉环坎门街道渝汇小区的黄女士，收到一份文档。这份名为“欢乐考”的文档里，列出了9项内容，它是读小学一年级的儿子，将要进行的期末欢乐考项目。
根据“双减”要求，小学一、二年级不准进行书面考试。黄女士发现，学校准备的欢乐考，更像一次“游戏大闯关”，富有设计感和趣味性。
欢乐考的9个项目，包含了小小设计师、技能生活、运动体育、识字朗读、看图故事、口算操作、解决能手、音乐擂台、科学博士。
每个项目，学生以打卡的形式参与。根据学生的表现，老师在项目对应的空白处盖章，每个项目满分是5颗星。特别有意思的是，每个项目后，学生还有一个礼仪章可以收集。
仔细阅读每个项目，黄女士发现，语文、数学的考察方式变得更加灵活，考察项目更是涉及了学生的全方面能力。比如生活能力，通过系鞋带和折叠雨伞考察。还有观察能力，学生要能说出不同叶片的名字，并能通过使用叶片测量桌子的长度。
“这种方式很灵活，起码小孩觉得好玩，不会有任何压力。”黄女士说。
“双减”减在哪里？黄女士观察了一个学期，“在学校托班，儿子基本能把书面作业完成。回来只剩阅读、预习的作业”。入学前，黄女士为儿子准备的大书包，最后换成了小提包，“书面作业基本没有带回家的，书包都变轻了”。
细究起来，黄女士最为心烦的，还是儿子的学习习惯问题。懒散、拖延，“老师要求的朗读，他都会偷偷减掉”。要求5遍，他只读3遍，要求3遍，他减为1遍。心里最抵触的时候，儿子会用大声朗读的方式，表示不满。
“‘双减’为了让孩子减少压力，但不等于不学习。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，还是必要的。”如果能打破教育内卷，对于“双减”，黄女士是举双手赞成的。
2021年，她把占家庭教育支出最大头的英语培训课，舍弃掉了。
“以前一年4万元的课外培训费，现在就剩2万元。”砍掉的2万元，就是英语培训课。现在，儿子课外培训课只剩下写字课、街舞、乐高、魔方，基本安排在周末。“剩下的2万元，只是课程费用。每次陪孩子上课，我在外面会喝些奶茶，课后带孩子去餐厅吃饭，这种附加费用就没法计算了。”
砍掉英语课，也是黄女士思前想后的决定，“一部分是因为‘双减’，它的确释放了一种信号。另一部分原因，是儿子不喜欢。学了两年，他只会讲几个单词，学习效果我一直没看到”。
这次期末考形式的变动，给了黄女士一些信心，她说：“作为家长，我们希望‘双减’减的是孩子的压力，不要停留在形式上，也不希望只是短期内的。”
相比黄女士，椒江城区的郑女士，并没有太过忐忑。
郑女士的儿子是白云小学五年级学生，学习成绩一直稳定在班级前几名。
“教育开支基本没什么变化，一年维持在1.6万元左右。在外培训的项目，包括书法、画画、篮球，还有英语。”有区别的地方在于，英语培训时间，从周末改成了周一晚上。“周一晚上，在学校上完托班再去上英语课，课程结束后再吃晚饭。”
郑女士的心安，源自儿子的自律，特别是在学习上。“学习的事，我很少过问，他真遇到难题，我再给他讲解。”“双减”之后，书面作业变少了，儿子回到家的时间，也是由自己安排。
虽然家庭教育开支的数目并没有变动，但郑女士明显感觉到，夜里不再埋头苦读的儿子，精神上比以前更愉悦了，“小孩子还是比较开心的”。
“双减”，减掉的是一个家庭的经济压力，也可能是一个家庭的精神压力。
二
“双减”带来的变动，一个在校内，另一个则在校外。2021年，是教培行业变革最大的一年。
关停、倒闭、转行，这是很多教培行业实际要面临的问题。
“对我们影响很大，甚至可以说，它是一种伤痛。”某教育培训机构的陈老师告诉记者，面对学生流失的情况，她们已经考虑转型，“一部分做学生高考填志愿培训。”
在这次变革中，以往可以兼职做教育培训的大学生，也被拦在了门外。
记者联系上小王时，她正在回台州的动车上。
今年23岁的小王，是应届毕业生。2021年的9月份，她找到了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，与此同时，也告别了另一种身份：家庭教师。
大学四年时间，她断断续续做过多次家教，初衷也很简单，“为了练习社交能力”。
小王是个腼腆的女孩子，和陌生人讲话，内心常常都是抗拒。“做家教就是想克服自己的问题，尝试多接触人。”和不同性格的小孩和家长交往，让小王慢慢学会了主动搭话，“做家教这个经历，对我帮助还是蛮大的。”
锻炼自己的同时，做家教让小王每年有四千元左右的额外收入。这些收入，可以实现小王日常的零食自由，“有时会买几件平时不舍得入手的高价衣服”。
“终止做家教，一个是因为‘双减’，现在政策不允许了。另一个是因为毕业了，现在有了正式的工作，我要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新的岗位。”各种原因凑合在一起，往年的额外收入，今年彻底没有了。
“收入不是我最看重的，重要的是那段经历。毕业之前，我提前接触了不同的人，这对现在的我帮助很多。我现在做招生工作，每天就是面对不同的人。”小王说。
规范校外培训的同时，记者了解到，义务教育阶段，线下学科类校外培训收费价格，已经开始实行政府指导价。
近日，台州市发改委、台州市教育局联合印发《关于台州市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校外培训收费管理的通知》。《通知》规定了线下学科类校外培训的基准收费标准和浮动幅度，并于2022年1月1日起正式实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