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三名头大”——虎年虎语

2022-01-25 09:36:24  来源:中国台州网-台州晚报   作者:郭建利

台州《十二生肖歌》流行于城乡,大同小异:

老一细,老二有力气;老三名头大,老四钻山哈(间);

老五游上天,老六溜路边;老七啜皇粮,老八白洋洋;

老九弗像人,老十报更鸣;十一啜(吃)弗饱,十二啜味道。

鼠小牛大,羊白鸡鸣。龙游上天,猪肉上桌。龙腾虎跃,虎气冲天,虎虎有生气!老虎作为山大王和百兽之王,威震万山,当然“名头大”。台州话里,关于老虎的俗语、歇后语蛮多,而且颇为生动、有趣,富含哲理。

“大虫追到脚后跟”

最有名的是:大虫追到脚后跟。形容事情的严峻性、危险性和紧迫感。恶犬追人,到身后也要伤人,很可怕。但尚无性命之虞。而老虎追人,哪怕相距十米人也难逃此厄。更何况已经追到身后!譬如:小孩子过两天就要高考了,现在居然还沉迷游戏,玩得昏天黑地。于是娘爸警告:大虫追到脚后跟爻(了),还呒告要紧!

或作延伸:“大虫追到脚后跟,还礌转头望望雄啊草。”温岭话则说:大虫趆(跑)到脚后跟,还拧转头望望雄啊草。趆,音低。小步快跑。《说文解字》:趋也。若写成“大虫递到脚后跟”则不通。因“递”是传递之意。天台亦有类似讲法:大虫{走辟}到脚后跟,还要拐转相雌雄。路桥、黄岩俗语:“大虫{走辟}到脚后跟,还要雌雄分一分”。{走辟}:追赶、跑。又作“{走复}”。相:看。

台州人对老虎有特别的叫法。在浙江,除了萧山,只有台州人称老虎为“大虫”。温州、丽水叫大猫,也很形象:大型猫科动物么。省内其他地方均称老虎。

《水浒传》里,老虎也称大虫。景阳冈武松打虎,打的就是背负三十多条人命的“吊睛白额大虫”。面对咆哮老虎的一扑、一掀、一剪,武松身手敏捷,四次闪过。紧接着双手“抡起哨棒,尽平生气力,从半空劈将下去”。可惜未打着大虫却打在枯树上,哨棒断成两截。最后一阵拳打脚踢才毙其性命,为民除害。

梁山好汉有不少绰号与虎有关,如病大虫薛永,矮脚虎王英,跳涧虎陈达,笑面虎朱富,打虎将李忠等。还有一员女将:母大虫顾大嫂。

作为顶级的食肉动物,“老虎要趿人”,故人防之惧之。有道是“畏之如虎”“谈虎色变”!于是就有了避讳:大虫,而不敢直呼老虎。像蛇讳称长虫,也出于惊惧。

礌转头,又称“旋转头”。草,台州方言另指雌性动物。如草鸡、草狗、草猫、草牛。

老虎已经追到脚后跟了,还要回头去辨一辨公母?如此险境,如此行为,令人啼笑皆非。

讽刺某些人生死悬于一线,危在旦夕,却缺乏自救或躲避,纠缠一些细枝末节。泛指紧要关头未采取有效而紧急的措施,当急不急,反而注重无关紧要之事。

台州话“大”字有“文白异读”。文读(读书音)是大[da],如大王、老大(撑船人)。大[da]虫指老虎。白读(说话音),临海人读“陀”、温黄人读“度”。譬如:大肚人(孕妇)。大痴:傻瓜。老大:指排行第一。白读时“大虫”指大的虫子。如:“大虫啜小虫,老爷压相公。”老爷、相公:分指旧时有权势的人和年轻的读书人。

“大虫头搔痒,虎背脊乘凉”

台州俗话:“大虫头抓抓痒”“大虫头搔痒,虎背脊乘凉”。方言歇后语:大虫头搔痒——寻死!

在虎头上挠痒痒,虎背上纳凉那还了得?随时会命丧虎口。喻指人身陷险境而不自知;胆大妄为、不自量力;找死。也可比喻冒风险向恶人、强人宣战。有的人“打死虎”“打死蛇”,向已失威势者开火,也算不上真英雄。还有人“大虫口里挖碎肉”,过着刀刃舔血的生活。冒着生命危险到老虎牙缝里挖肉屑,为了一点利益,付出重大代价甚至生命,得不偿失。“啜饭难讲话,上山难讲大”,难:别。大,指大虫。上山最怕碰到老虎,还是别提为妙。谈虎色变,诚非虚言。当然,现在虎踪难觅,你想遇老虎比中大奖还难,哪怕猎人碰到也要保护,不能捕杀。

有的人不幸为虎所伤,葬身虎腹,却怪大山有虎,“大虫弗怪怪山”。这不是错怪对象吗?该怪不怪,反怪无辜之人。冤乎枉哉!

都说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。有的人衣服多,“脱套换套”,甚至一日数换。谁的衣服久穿未换,或穷困穿来穿去同一件,“日加日擐来擐(音掼)开一件衣裳,倒顿着(连续穿)”,于是旁人便出言打趣:“大虫独爿皮!”老虎只有一张皮。南宋著名江湖派诗人、温岭戴复古有名句:“簦笠相随走路歧,一春不换旧征衣。”慨叹旅途苦况,人生无常。极写孤独之情,寒酸之状。

“大虫头,老鼠尾”喻有始无终,开头声势豪壮,后来难以为继,虎头鼠尾,有头无尾。应善始善终,大虫头,大虫尾(方音米)。“大虫伏壁”:老虎躲藏于岩壁下,伺机攻击猎物。即伏击。形容有的人按兵不动,积蓄力量,静候时机,准备来日东山再起。

大虫虽为百兽之王,但“大虫咬天”亦枉然,无计可施。

“欠账如老虎,讨账如新妇”

老虎一餐须吃几十斤肉,一只蝴蝶当然塞牙缝也不够。台州俗话“大虫嗒蝴蝶”比喻“打牙祭”,或形容吃得快,风卷残云。嗒:品尝;吃。而“摸虱大虫”“大虫摸虱”“大虫摸虱样”,则谓动作、做事散漫、拖拉,“脚手慢木”。

“虾姆(蚂蚁)啜大虫”?当然是不可能的,无异于天方夜谭。

台州话也说老虎,以青壮年居多。“山中呒老虎,猢狲做大王”,蜀中无大将,廖化作先锋。机也讽刺庸者充能人,专权一时。台州老话:欠账如老虎,讨账如新妇。欠钱的惹不起居然成了大爷,讨债的反而要陪着笑脸,“小心下意”,像小媳妇似的。

一年春作首,百兽虎为王。老虎范形,喻脸色冷峻,神情严肃。老话讲:装来死范形,老虎{勿会}趿人。范形:样子。表面看很可怕,其实只不过唬人,做做样子,纸老虎而已。

温岭人以“老虎毑”(母老虎)比喻凶恶的女人、泼妇,天台人则戏称淘气鬼、调皮鬼为皮老虎,无不贴切、生动。

早时农村家里常有跳蛛出没,俗称苍蝇老虎,善捕苍蝇、蚊子等飞虫。视力好,喜欢蹦跳,萌萌哒。小孩子很喜欢看它捕蝇。跳蛛虽小,对飞虫界,也许就象老虎一样凶悍。捕猎方式也相似:先慢慢潜近猎物,然后猛地跃出,一击致命。可惜现在跳蛛的主食——苍蝇少了,“苍蝇老虎”也难觅芳踪。

编辑:泮非非 责任编辑:颜琪 审核:刘锦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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